2014年1月12日 星期日

批判互動設計期末報告 / D10110103 陳俊中


前言
漫步在工業設計的求學路上,一直很相信大眾與主流這件事,從Dieter Rams的新現代主義到Sony的科技主義,再以歡欣鼓舞的心情迎接Apple世代,很習慣的順從與接受看似必然的主流,樂觀的認為大科技最終會創造一個更人性化的環境,而設計師的任務就是在「其上」塑造出可與消費者連結的型態。我們不斷藉由「理論」、「方法」、「創意」等各種工具企圖開鑿出一種「最佳化」的路徑,銜接大眾與主流。
設計師很少甚至是沒有被教育過如何思考來批判主流,當畢業後進入台灣許多所謂主流的電子科技企業後,更不會有機會意識到批判這件事。我認為,一方面東方儒家思想與哲學是較內向的,服膺階層、中庸與和氣的,另一方面台灣早年有意無意把批判連結到中國文化大革命式的批鬥,似乎質疑主流、質疑階層、質疑權威就會帶來不幸的後果,因此在台灣的學術環境比較難想像一個充滿批判與思辦的探求真理道路。
接觸到Critical Design之後,雖然讀的文章不多,但大致了解到批判對於整個體系的重要系,我認為其中一個關鍵就在於避免盲目的一言堂式毀滅,有如所有人類坐在一列主流火車上,大家都以為列車長知道火車將開往何處,但若其實他不知道呢?透過不斷對“理所當然”的挑釁,可以刺激人們思考:有沒有其他可能、會不會是更好的選擇、是不是更符合需要等,透過反覆辦證來找出可行的發展道路。也因此,許多文章也特別提及設計師是少數有能力把這種批判“思想”置入每天日常生活的關鍵職位。雖然我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責任。

思考

思辯在西方思想體系中源遠流長,真理越辯越明一直是西方重要的價值核心,Shaowen Bardzell和Jeffrey Bardzell大作已經闡明了這個部分,而Critical可被視作為當一切看似毫無疑問的理所當然,及所有事物都彷彿包裹在夢幻泡泡舒適圈的反擊與反思,主要藉由各個時代主流媒體進行批判,例如19世紀的小說、20世紀的多媒體,到21世紀的互動媒體,但同時,把Critical矛頭只對準主流似乎也是另一種漫不經心的理所當然,不禁思考:為什麼?主流之所以為主流難道不是正確符合了大多數人的期待,另外非主流不公不義的事難道不值得批判嗎?我認為有以下幾種可能:
※主流通常資源利益龐大,相關成員眾多且複雜,最有可能失控
※主流的另面意思就是擁有最多使用或愛好者,透過批判主流可以創造最廣泛的認識
※批判主流才會變成另類主流的聚光燈效應
※主流通常也是正在快速發展及不完全成熟的力量,需要批判與辯證來協助找出新方向
2010年之後,拜智慧型手機高滲透率之賜,電子科技互動介面成為顯學,並與日常生活形成更緊密的交織共生,這些電子裝置無限延伸了整個互動脈絡進入生活經驗中,因此產生許多新的問題或模糊的空間,例如很多時候我們只能把互動的開關轉到被孤立與被控制兩個極端,如同手機通訊軟體LINE,若開啟就要時時刻刻保持注意力讓所有朋友訊息都能第一時間“已讀”,若關閉又會被朋友間的互動隔絕,也正是因為這些疑惑,才需要Critical Design來建立反思的機會,也因此會有所謂ambient disply的論述,有機會從互動媒體困境中逃脫。

反思

在Critical Design從默默無名的角落,逐漸邁向更多人熟悉的新知識體系,又有如Shaowen Bardzell和Jeffrey Bardzell到台灣來演講,推廣相關Critical Design的論述,經過不斷的努力,當有一天它成為了某一種的主流,這種反主流意念本身又該如何自處?就如同龐克、搖滾、嘻哈變成主要流行文化的一部分,反骨變成大賣場熱銷的商品,所有向主流挑釁、叫囂、宣戰的動作該往哪裡去?我認為這也是Dunne& Raby一直把Critical Design定義在精英階層並不願說清楚的原因,一個小眾與模糊的概念不可能成為主流,Critical Design就可以一直站穩在主流的對立面,繼續揮舞著戰旗。但反面來說,一個為Critical而Critical的知識體系又是對的嗎?它本來應該是一種鼓勵反思主流的詩意空間卻變成一個必須被不斷填入的無底洞。
設計史中我們可以看見一代代的主流更迭,例如巴黎1925年Art Deco博覽會時,現代主義教父Le Corbusier也大喇喇跳進去參展,對巴黎的都市更新提出瓦贊計畫(Plan Voisin),以絕對理性挑戰當時的主流裝飾美學,以當時社會氛圍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詩意挑釁,唯一不同的是Corbusier對主流批判在於期望自己變成主流,而且後來也的確成為席捲全球的國際形式建築代表人物。所以Dunne& Raby挑戰主流卻又不願成為主流,實在是蠻弔詭的一個狀況,難道是根本沒有自己中心思想而只能依靠挑釁主流來證明自己“還在”?我想也許再過一段時間才會慢慢顯露出更多認識,尤其在Shaowen Bardzell和Jeffrey Bardzell的大作嘗試讓Critical Design變得更清楚後,就看Dunne& Raby如何回應。 

未來
早期「Design Thinking」是IDEO內部一種模糊的、非制式化的、不見諸文字的專案流程共識,它甚至不是一種“知識”,在1999的ABC News的"Deep Dive"以一個改善賣場購物車的專案展示了何為Design Thinking協作進程,但這種模糊的意識並無法變成一種可被傳遞的體系,也僅存於IDEO的菁英群體內,直到後來透過David Kelley積極演講推廣,並形成文字與圖表的明確化、制式化、大眾化,Design Thinking逐漸變成一種設計與創新上的主流顯學,也有許多人把Design Thinking視為一種新的知識體系,許多大學也放進課程之中。而我認為Critical Design也逐漸走上類似的道路。同時,東方哲學體系是否應該全盤接受這種外放、直接、表演式的批判,我認為是有疑慮的,尤其我們的教育一直不認為公開“爭辯”是有益的,舉例來說:兩個學生吵架,師長第一步先叫雙方閉嘴,然後就會充當和事佬並要求雙方各自離開,而不是引導雙方找出爭辦裡的事實,如同前述,東方哲學長久以來均以“和”為貴,有可能逐漸轉向嗎?應該很難。但若說如此就沒有任何機會建立反思的體系也未必,論語說:見賢思齊,見不賢內自省。一如老師說的反身性,我認為,透過反省後把自己變成一種互動的批判暗示或隱喻,如同對照組鏡射出不賢的問題點,難道不是一種“中庸的挑釁”?由此觀點來看Critical不必然是主動或發聲批評的,與其花時間展覽一堆假的Critical Design來喧聲批判主流,還不如真的創造出心中理想的形式,由大眾自己去作對照,迂迴的批判。我認為是東方思想體系下比較可行的模式。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